2010年1月28日 星期四

沒有經歷過的,1949




昨晚,當我讀完大江大海,闔上書時,百感交集。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在他們即將都要一一凋零前,說起這個故事,不只是對逝去時代的一個回憶、對經歷者的疼惜、也是無比珍貴的歷史紀錄,尤其,在這個時間點。



60年後的今天,民主開放、政權轉移,台灣意識抬頭,反攻大陸、愛國打仗早已是不時興,只有在電影裡才看得到的場景。在如今這個以消費為認同的社會裡,有多少孩子會去追問,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從哪裡來?他們又曾經歷過什麼?

對那個時代的懞懂,往往就像牙牙學語的孩子般,只會念出破碎的句子,只約略知道,1945年對日抗戰勝利,國民政府收復台灣;1947年二二八事變,本省與外省間的對立;1949年國共內戰戰敗,大批外省軍公教、士兵來台,成為台灣新住民。

歷史彷彿塵封在少數人的生命裡,抬出頭的,只剩被簡化的斷簡殘篇,在符號充斥的消費社會裡,載浮載沉。有些,透過幾位天王製作人,重新包裝訴說;有些,化身為濃厚的意識型態,成書出版。

不同的歷史角度,造就出不同的詮釋。面對著戰爭的痛,受命為戰俘營監視員的台籍日本兵和被遣艦送來台灣的國軍即大不相同,如今看來,監視員因效忠日本人而成為政治不正確的行為;國軍七十軍也因歷經了八年抗戰與國共內戰的疲累,被當時迎接的台灣人稱為叫化子兵。

歷史從不會反映真實,戰爭的對錯或成敗的衡量,在不同的時代裡會有相異的價值評判,但,那曾遠離家人的悲苦,卻是共同的。

大江大海不從大歷史結構談起,而直驅各個人物的生命歷程,用一則一則的故事,一個一個的生命、一段一段的生活編織出整個大時代的氛圍,且正因不獨厚某一個人,或某一種解釋歷史的角度,而能較完整的描述、凝聚當時人們的集體感受,不管是國軍、共軍、台籍日本兵、高砂義勇隊;或是等著孩子的母親、望向碼頭尋找熟悉身影的妻子、追著火車喊媽媽的男孩、從農場機具走下的堅毅父親……在面對著大時代的動盪時,都犧牲了做為人的根本需求---回到家的權利。

我很喜歡這種突破意識形態紛爭、放棄歷史詮釋權,而將重心放在大時代底下人們感受的寫法,在現今這個談到政治就紛亂、省籍就敏感,價值框架處處的小島上,已充斥著太多觀點相異的解釋,有時會想,可不可以讓我們回到最初、回到本質、回到理解每個人共同的經驗和感受。

回到我們的社會,除了意識型態的分析與爭論外,我們需要更多對「人」的理解與包容。不亂貼標籤、不亂扣帽子,從人與人間的感受與關係了解,我們這代人的集體意識與感受。

重要的是,那是從個人來的,而不是從媒體或某個詮釋者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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